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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間鶯思風——143 常詩熠
時間:2018-04-21    瀏覽:2526

    楊柳依依,水光粼粼 夜鶯輕啼,無人聆聽。原本明快高亢的歌聲越來越低沉,越來越嗚咽。
    一陣風吹來了熟悉的氣息,歌聲一滯,曲調又有上揚之勢。
    風問:“何故如此?”
    夜鶯歌聲漸落:“風,你走過了那么多的地方,這兒,好嗎?”
    風在四周飄轉一圈:“小溪緩緩流 ,湖面碧波,楊柳枝條飄灑,四處飛揚。近看綠茵滿滿,遠眺群山連巒。可謂美妙至極呀!”
    夜鶯眼眸低垂,嘴角一勾:“是啊!這里真的是很美很美,只可惜再美也不是我故鄉。沒有那種熟悉的溫度,更沒有能共唱一支贊歌的知己,歡樂與贊歌也只成了悲愴與寂寞呀。我又如何每天引亢高歌去贊頌生命,贊頌自由呢?”
    風輕輕的吹向夜鶯,圍繞在它的四周,不斷地撫摸她的臉頰:“既然如此,為何不走呢?”
    夜鶯低鳴一聲,抬了抬腳,風這才注意到那根緊緊綁在了夜鶯腿上的鐵絲,鐵絲纏繞的那塊皮肉已經紅腫不堪,而夜鶯臉上卻浮起了一抹微笑。
    “天吶,我可憐的孩子呀!怎么會這樣,這是哪個喪天良的家伙干的?”風越來越大,刮得樹葉刷刷直落,卻又霎時溫柔下來,輕輕吹著那可怕的傷口。
    “風,你大不必如此。我在這里已經很久了,久到都習慣了有這種束縛的存在。”
    風輕輕的,柔柔的吹著,不停地在夜鶯身邊飛舞著。夜鶯閉上了眼睛靜靜的感受著萬物的靜謐。二者都不再言語,只默默地守在對方身邊。
    “風,你是山那邊來的,對嗎?”夜鶯睜開眼睛凝視著遠方,那種眼神中吐露了濃濃的不舍與一種執念。
    “是的,我前些天在那里住了一段時間。對了,那里有很多只夜鶯,也唱著和你一樣的歌謠,那里叫什么來著?”風焦急的想著,不停地在原地打轉,使得地上的灰塵與落葉卷起了一個又一個小旋風。
    “那里,叫汪間。四季如春,生靈繁多,那里沒有任何的黑暗存在,那里才是我的家呀。”風能聽出來夜鶯的那種執念,那種執念叫“思家”。
    “我幫你回去吧,這鐵絲我應該能打開。”就在風上前要將鐵絲打開的一瞬間,夜鶯一下子飛起躲開,那鐵絲由于這大幅度的動作,徑直嵌入了夜鶯的血肉之中,夜鶯哀鳴一聲,險些從枝上掉下。
    “你為何不讓我幫你?”風沖上去扶住夜鶯搖搖欲墜的身體。
    “他們——就是汪間的那些夜鶯,他們都認為只有在外受過這等苦才叫長大,你說我如何敢去掙脫?我只能等,等著鐵絲自己掉落,或與我融為一體,我才能離開呀。”
    “這是什么道理?你看看你現在是什么樣子?”風一下子憤慨起來。
    “風,你不懂。我不害怕鐵絲的束縛,更不懼怕它帶給我的痛苦,我所怕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呀!游子在外,思鄉最苦呀!更何況這里連我的一個知己都沒有,我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啊!”夜鶯無奈的苦笑著。
    “若你真不愿離開,我能否幫你些什么?減輕你的痛苦?”風不知為何,明明是無情無形之物,此刻卻感覺到了無盡的心酸與心痛。
夜鶯微笑的看著風,一陣無言。
    從此以后,汪間四季如春,日日有風。
    “爸爸,爸爸,這風從哪來?又去哪里了啊?”年幼的小夜鶯隨著風舞蹈著。
    “這風從山那頭來,歸處也是那里。”
    遠處的山巒重重,山這頭,汪間的古老歌謠仍在傳唱。
    山那頭,歌聲響起:“淺溪綠茵柳樹揚,青巒遠山入深塘。我心仍住舊故里,奈何歸鄉緲無望,幸得日日鄉風促,金枝銀絲盼鶯住。貴人若問家何處,便是汪間鶯思風。”
    師評:短短故事深意濃,被縛夜鶯訴與風,溫情問答幾多重,哀傷流轉真似夢,巧把萬物擬人寫,讀來家鄉在心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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